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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如墨,细密的雨丝悄然洒落,轻柔地敲打着欧阳王府的琉璃瓦,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无尽的哀伤。王府寝室内,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晃动,映照出欧阳瀚宇与纳兰暖玉那满是憔悴与哀伤的面容。
欧阳瀚宇从辗转难眠的卧榻上缓缓起身,双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微微打了个寒颤。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此刻却因彻夜未眠而略显佝偻 。他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向铜镜,镜中的他面色苍白如纸,黑眼圈浓重得好似被墨汁晕染。抬手整理发髻时,他的动作沉稳却迟缓,每一下都饱含着对今日祭扫的郑重。他紧抿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定要陪着妻子度过这个哀伤的日子。侍从递上玄色长袍,他伸出修长有力却有些疲惫的手臂接过,缓缓抖开,手臂穿过衣袖,长袍上的银线绣就的精致云纹在烛光下闪烁微光,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却也难掩眉眼间的怅惘。穿好后,他又仔细地抚平领口与袖口的褶皱,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料,似乎想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另一边,纳兰暖玉坐在梳妆台前,眼神空洞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的脸庞白皙而消瘦,眼眸中满是哀伤与落寞。她的手指机械地拿起梳子,缓缓梳理如瀑的长发,每一下都似带着对往昔亲人陪伴时光的眷恋。她微微咬着下唇,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悲痛,可眼眶还是不自觉地泛起了红。侍女为她换上一袭素色罗裙,裙摆与袖口绣着淡雅百合,清新中透着丝丝哀伤。她轻轻系上裙带,手指微微颤抖,拿起一支简约玉簪插入发髻,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这份沉重的宁静。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涌起一阵酸涩,思念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在心里默默念着:“爹娘,女儿好想你们,今日终于能来看望你们了。”
两人洗漱完毕,来到餐桌前,桌上摆放着简单的早餐,热气腾腾的粥散发着淡淡的米香,精致的糕点摆放在盘中,然而,满心的愁绪让他们只是随意动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纳兰暖玉轻轻叹了口气,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远方。欧阳瀚宇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地给予安慰。
随后,他们并肩走出王府。细雨如丝,寒意扑面而来。欧阳瀚宇停下脚步,转身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件素色披风,披风上绣着暗纹,摸起来柔软舒适。他轻轻披在纳兰暖玉肩上,动作温柔而小心,而后温柔说道:“莫要着凉,今日的路还长。”他微微低头,目光专注地看着纳兰暖玉,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疼爱。纳兰暖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眼眶微微泛红,轻声回应:“多谢夫君,有你在,我心安许多。”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感激,也带着对往昔的追忆。
王府大门前,一辆马车早已等候。车身漆黑,木质的框架散发着古朴的气息,车轮上沾满了昨夜的雨水。管家撑着伞,恭敬地站在一旁,伞面上的雨滴滑落,打在石板路上。车夫稳稳地握住缰绳,马匹偶尔喷着响鼻,马蹄不安地刨着地面。欧阳瀚宇先一步走到马车旁,伸手撩起车帘,车帘是用厚实的布制成,触感粗糙。他扶着纳兰暖玉上了车,自己随后也坐了进去。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与这阴沉的雨天相得益彰。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早起的商贩,裹着蓑衣匆匆赶路,身影在雨幕中一闪而过。有的商贩挑着扁担,扁担两头的竹筐里装着新鲜的蔬菜;有的推着独轮车,车上堆满了货物。雨滴打在他们的蓑衣上,溅起小小的水花。纳兰暖玉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景象,往昔与亲人相处的温馨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小时候,父亲带着她在花园里玩耍,母亲为她亲手缝制新衣,那些温暖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她的嘴角微微抽搐,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欧阳瀚宇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宽厚而温暖,柔声道:“莫要太过伤心,他们在天上定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试图给予她更多的安慰。纳兰暖玉微微点头,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此刻唯一的依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稍稍驱散了些许哀伤。
马车一路出城,郊外的景色愈发朦胧。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被洇湿的水墨画,透着无尽的哀愁。山间云雾缭绕,看不清树木的轮廓,只能隐约看到山体的大致形状。田野里的麦苗被雨水洗刷得格外翠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为逝去的生命默哀。麦浪此起彼伏,仿佛是大地在哭泣。路边的野花在雨中低垂着头,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有的野花被雨水打落了花瓣,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蕊,显得格外凄凉。欧阳瀚宇望着窗外,心中感慨万千,他想着一定要守护好纳兰暖玉,不让她再受更多的苦。这些年,她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失去亲人的痛苦他感同身受,他暗暗发誓,以后的日子里,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陪在她身边。而纳兰暖玉则在心中默默念叨着亲人的名字,希望他们能感知到自己的思念。她想起与亲人分别时的场景,心中满是遗憾,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未曾尽到的孝,都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清明,苍穹被厚重的铅云严严实实地压着,好似连空气都被挤压得稀薄起来。细密的雨丝如泣如诉般飘落,那雨丝像是被剪断的思绪,纷纷扬扬,给世间万物都笼上了一层哀伤的薄纱。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草木的青涩,混合着淡淡的哀愁,丝丝缕缕钻进人的肺腑,让呼吸都带上了几分沉重。石板路上积起了浅浅的水洼,雨滴落下,溅起微小的水花,转瞬即逝,好似生命中那些美好的瞬间,一去不复返,只留下无尽的怅惘。
终于,那辆承载着思念与哀伤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郊外的陵园前。车轮在泥泞中缓缓停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悲伤的氛围而叹息。欧阳瀚宇率先下车,雨滴迫不及待地打在他的肩头,瞬间浸湿了一片。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在这风雨中显得愈发坚毅。他转身,伸出宽厚有力的手,扶着纳兰暖玉走下马车。细雨依旧纷纷扬扬,寒意更甚,风裹挟着雨丝,肆意地吹打着他们。
两人撑起油纸伞,油纸伞上绘着淡雅的山水画,青山绿水在这雨幕中若隐若现,在雨中显得格外美丽,却也无端添了几分寂寥。他们并肩朝着陵园内走去,脚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回忆的弦上,奏响着思念的旋律。
欧阳瀚宇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玄色长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衣角上的银色丝线绣着精致繁复的云纹,在雨雾的笼罩下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微光,更添几分庄重与神秘。他面容冷峻,平日里锐利如鹰的双眸此刻也满是凝重与哀伤,那目光仿佛穿透了雨幕,望向遥远的过去,试图探寻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剑眉微微蹙起,如同两座微耸的山峰,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沉痛。他一边走着,一边暗自想着:“今日带她来祭拜,希望能让她心中的悲痛稍减几分。那些逝去的亲人,我虽无缘相见,可他们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的根,我定要让他们在这世间有个安息之所,让她能有所寄托,往后的日子里,心中能多些慰藉。”这样想着,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搭在纳兰暖玉的手肘处,那轻轻的触碰,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像是要为她撑起一方温暖而坚固的天地,替她抵挡这世间所有的哀伤与苦难。
陵园内,松柏长青,在风雨中傲然挺立,仿佛是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土地。松柏的枝叶上挂满了水珠,每一滴水珠都晶莹剔透,宛如松柏无声的泪滴。墓碑林立,每一座墓碑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一段回忆,它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有的墓碑上刻着逝者的生平,那些泛黄的字迹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平凡;有的则刻着后人的思念之词,一笔一划都饱含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纳兰暖玉身着一袭素色罗裙,裙摆轻柔地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摆动,每一步都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无尽的思念。裙角处,绣工精湛的淡雅百合栩栩如生,可在这凄迷的雨幕下,也似沾染了浓浓的哀伤,花瓣微微低垂,像是在为逝去的生命默哀。她的脸庞毫无血色,仿若被这沉重的哀伤氛围抽干了所有生气,唯有那一双眼眸,依旧透着盈盈的水光,满是对逝去亲人的思念与眷恋。那眼神,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湖,藏着无尽的悲伤,轻轻一瞥,便能将人卷入回忆的漩涡。她微微仰起头,任由细密的雨丝落在脸颊上,和悄然滑落的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天公的泪,还是她心底的哀伤决堤。
“今日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踏实多了。若是没有你,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纳兰暖玉声音轻柔,恰似春日微风拂过,却被难以抑制的哽咽裹挟,那是悲伤如绳索紧紧勒住喉咙所致。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她对身旁欧阳瀚宇深深的依赖与感激。此刻,她满心都是庆幸,庆幸自己在这陌生又遥远的古代,能有欧阳瀚宇陪伴左右。
往昔那些独自面对孤独与思念的日子,好似被这场绵绵春雨冲淡了些许,可回忆一旦被勾起,痛苦依旧如往昔般清晰。她脑海中不断浮现与亲人共度的欢乐时光,父母的声声叮嘱,兄弟姐妹的欢声笑语,都像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刺痛她的心。不仅如此,她还想到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本是书香门第的世家小姐,却遭奸人陷害,全族被诬陷谋反,惨遭灭族,独留她这孤女在世间受尽欺凌,甚至被卖到苦寒之地。若不是自己这个现代医学女硕士的灵魂穿越而来,想必纳兰家族真的会彻底死绝,纳兰暖玉也难以独活。
倘若没有自己穿越延续她的生命,没有夫君欧阳瀚宇及时出手,将自己从那如囚笼般的困境中买下救出,恐怕自己早已在奴隶般的非人虐待中含恨而死。这般想着,她望向身旁的欧阳瀚宇,只觉自己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后,因为遇见了他,从此不再孤单,不再如孤魂野鬼般漂泊,而是成为了有人呵护宠爱的幸福女子。
欧阳瀚宇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眼中满是疼惜。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温暖与力量,轻声回应:“我会一直在。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独自面对。”简单的话语,在这细雨纷飞的清明时节,却如同最温暖的港湾,稳稳地托住了纳兰暖玉摇摇欲坠的心,让她在这悲伤的漩涡中找到了坚实的依靠。他看着纳兰暖玉哀伤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暗自下定决心,往后定要为她遮风挡雨,护她余生周全。
纳兰暖玉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被雨水微微打湿,更衬得她眉眼间的哀愁愈发浓郁。她的嘴唇微微抿着,像是在竭尽全力压抑着内心深处随时可能决堤的悲痛。
她心中五味杂陈,思绪飘得更远:“原以为来到这古代,那些关于亲人的记忆会渐渐淡去,被岁月尘封。可每到这样的日子,思念却如潮水般汹涌,将我彻底淹没。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那些父母的声声叮嘱,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在这陌生的时代,我时常感到迷茫和无助,幸好有他,自始至终都懂我的痛苦,疼惜我的悲伤。他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在这陌生世界里孤独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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