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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予不再多言,他又喝了半杯茶,起身告辞。
关押许柏承的看守所在和平郡的岭南街28号,长街自西贯东横穿南北大道,位于市区边缘的一个三角线,常年冷冷清清,像了无生气的坟冢。
我平生第一次经过那条街,是四年前银杏开始泛黄的时节。
今天是第二次,六月二日。
汽车不声不响停在岭南街的巷口,我对驾驶位的阿季说,“你回去吧。”
他熄了火,并没立刻离去,而是揭过后视镜望着我,“林小姐。您以后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我面无表情盯着十米开外的房檐,一只飞倦的信鸽安静栖息在瓦砾上,“不需要什么,清清静静过日子挺好。”
阿季点头,“其实商人大起大落正常,赚上半副身家和赔上半副身家,不过一念之间。”
我捧着肚子,眼里一片空寂。
许柏承的故事,掀起那样痴癫的啸浪,我是他啸浪里的漩涡,是他的礁石,是他海平面覆没又升起的黎明,至于我的故事,我故事中每个不经意或者刻意的男人,从此在一座吞噬千万人的巨大江港再激不起半分涟漪,彻底终结,仿佛一滴水沉入大海,只能消失殆尽,不能留下姓名。
我在车上发呆了好一会儿,才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隐匿于两株白桦树后的厚重铁门在我注视中缓缓拉开,警察送许柏承出来,又折返铁门内,很快上了锁,他站在原地,仍旧穿着被拘押那日的衣服,他隔空凝望我,我也同他相视,他眼底漾着笑意,浓得化不开的笑意,我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一声又一声唤他,柏承,柏承。
他臂弯接住我,也笑出声,“傻子。”
我从他胸口抬起头,抚摸他脸,指尖掠过细密的青色胡茬,他感觉到我的颤抖,和我滚烫的温柔,“瘦了。”
沧桑喑哑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我积压的所有的崩溃,焦躁,痛苦,都在这一刻支离破碎,恣意坍塌,我抱着他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许柏承耐心哄着我,像我们情浓时,他拥我在怀中,吻我的面颊,唇齿交融,温声细语,“快生产了是吗。”
我哽咽着,“七月底。”
他淡淡嗯,“我陪你生产,好不好。”
我捶打他,“你能帮我进产房,帮我开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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