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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碧儿见他去远,心中长长出了口气,只见塔外白云在天,还有燕雀在争鸣,不知人间忧愁几许?
袁承天目送多福安气冲冲而去,心想定是吃个没趣,碰了一鼻灰,灰溜溜去了,看来碧儿不领他这份情,可见这位世子自讨没趣——以为自己是王府世子便了不起,别人便要顶礼膜拜,可是偏偏碧儿不吃这一套,让这位自以为是世子郁郁而去,他虽有不甘,却也无法。袁承天见这多福安去后,心中亦觉好笑,只是强忍便没笑出来。当他送饭食给赵碧儿和郑萧萧时,发现赵碧儿竟可以活动——脚上的脚镣被人打开丢在一旁,不问可知自然是那位多情的世子吩咐别人打开的,因为别人也没有这役使的能力。
碧儿见袁承天时,神情究竟有些不自然,不知心中想着什么?也许那位多福安虽有时做事不近人情,可有时却对人关怀体贴,大有无微不至;反观袁承天处处以袁门为重,天下四处奔走联络反清复明的志士仁人,可是唯独忘了儿女情怀,将别人冷在一旁;关怀天下原本无错,可是却对别人冷漠如斯,似乎也不太对。她知道这位袁师弟胸有天地,挂念天下众生,总想着袁督师未竟之事业,总想着天下重归正朔,脱离腥膻,但是满洲人入主中国百多余年,根基已固,要想反清复明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所以亦要吾辈戮力齐为,否则天下真的无望了。
所以她再见袁承天眼神中透着古怪,袁承天初时不在意,可是后来查觉不对,似乎师姊眼神中透着别样的情怀,不是以前的那种,现在两个人有了不可逾越的隔阂,仿佛陌生人,不同于在昆仑派时心无所猜,而今似乎变得陌生了,比陌生人还冷,也许世事多变,人情亦多变,正所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袁承天见赵碧儿神情不属,便放下饭菜,转身欲走,可是忽听身后异响。他转头只见碧儿神情有些可怖,花容失色,冷汗真流,便觉不对,忙问道:“碧儿,你怎么了?”碧儿此时已不能言语,此一番举动惊动了看守的不嗔大和尚。只见他奔来,见到袁承天正扶那赵碧儿,不由虎吼一声:“小子,放开你的手,你是何等样人也配……”他已单掌拍出,本拟一掌将这不知礼义的小子拍翻当地,岂料袁承天不避不闪,也以掌相还,只听蓬地一声,两个人都当时身子一震,各退一步,袁承天身子受力,但他内息以掌外吐,竟而不落下尘,反在其上;这是不嗔和尚所未想到的,不由得心中暗暗惊异这小厮竟有如此能为,实为罕见。
袁承天知此次交手,必会惊动塔下诸位好手,自己虽心下不怯,然而以一敌六,似乎未有胜算,还是以退为上——救走碧儿和郑姑娘,至于温如玉堂主只有以后徐图之,也不忙在一时。他想到此反手一掌将这不嗔和尚迫在一旁,再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拿住碧儿,再以右手将另一囚室中郑萧萧拿住肩臂,一脚踹破窗格,已身在塔檐,极目四望,似乎下落无可着力,不觉心下沉。这时塔下众人涌来,大喊着而来。袁承天见情势迫在眉睫,如果不跳将下来,只有坐以待毙,不由得心下一横,只有施展出昆仑派的绝顶轻功“登云九步”这是昆仑派的不传之秘,这也是赵相承私下相授,因为他知这袁承天非池中之物,一朝得志必飞翔九天,翱翔于宇宙,所以暗中传于他,并非私心,而是慧眼识珠,因见天下兴亡,众生有难,而解悬于倒苦之人而非袁承天不可,余者皆不足论,所以看重于他而不看重于傅传书。他的本意传掌门之位于袁承天,虽然疏不间亲,然而这袁承天却大有可为,所以破例传授于他,以防在性命攸关之时可以逃出生天,这也是赵相承的一番良苦用心。
袁承天膻中穴吸气,然后左右手各拿碧儿和郑萧箫,轻点塔檐,然后身子跃下,只听风声呼呼在耳畔吹过。他此时内息潜运,右脚在左脚轻点,以期借力再往上升,这样下堕之势便缓一缓,他这样左右交之,身形下落便不见快,只是此时国清寺的官兵已搭弓射箭,万千羽箭向袁承天三人身上招呼。袁承天形势危殆,便自将郑萧萧的腰间束带缚于自己身上,然后挥掌将万千羽箭击飞,但是终究肩头被射中几支。此时已身落当地,更不停留,虽肩头巨痛也顾不得拔箭,足下加快,便出掌将众官兵杀得鬼哭狼嚎,因为那些一众高手都冲上塔上,所以一时半刻不能赶来,这样袁承天便得其便,将这些官兵杀得狼狈不堪,只因他们承平太久,武功疏于操练,既便有也只是应应景,为了上司的查察而操练,可说毫无是处。今日撞上了瘟神,自然溃不成军。待得不嗔和尚、沧浪门管云涛、僵尸门言正辰和武当道长赵天横一众人下塔而来,已不见袁承天的踪迹。他们都是恨恨不已,心想我们一众大豪竟让一个烧火做饭的小厮给劫走了要犯,这件事如果传扬到江湖中去,岂不是堕了我们英雄威名?是以众人便分头奔出国清寺追杀袁承天。只是待众人奔到长街不见袁承天影踪,只见有匹马车正转入条街巷。
武当掌门赵天横心下疑惑,心想奇哉怪也,他怎么便不见踪影,难道还土遁了不成,绝无是理。忽然他头脑中闪出一个念头,定是那辆马车有古怪——莫非袁承天借机上了马车也未可知?他想到此跃身向那街巷而行。
当袁承天事不旋踵地出了国清寺,双手拿住两人,已有些体不力支,因为这一顿操做已是施尽全力,到现在体力一懈,便觉周身酸痛,说不出的痛楚,只有些茫然,忽然一辆马车急驰而止,荡起一阵尘土,惊得路边行人纷貂躲避,害怕伤及己身。袁承天见这辆马车在自己身旁戛然而止,心中起疑,不料马车纬帘掀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还不上车,更待何时?”袁承天见是清心格格正端坐车厢中,目光之中竟有些哀怨,说不出的忧伤和悔恨。
他不加思索带同碧儿和郑萧萧三人跃入车厢。清心吩咐这马车夫快马加鞭向着街巷深外驰去。
赵天横众人奔入行巷,只见马车正向另一边出口而去。众人施展轻功齐追去,有路人但见众人如一阵旋风刮过,再看时已是里许之外。马车虽疾,但是这众武林大豪更是足下加劲,足不点尘向马车扑杀而去。骇得路人纷纷躲避,如见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惹上无妄之灾。
马车终于在一处偏僻一处住宅停下。众人以赵天横为首仗剑而来,气势汹汹,似要杀人的架式。马车夫几曾见过如此阵仗,不由骇得体如筛糠,几乎吓得说不出话来。赵天横颐指气使道:“你要死,竟敢与朝廷逆党为伍,躲避官府缉拿。”他言罢长剑一挑,已将纬帘刺穿,用力一削,断为片片碎片,只是车厢已空空如也,不见人的影子。
这时身后的僵尸门的掌门言正辰也煞有介事道:“快说,这车厢中的人犯去哪里了,若说半个不字,看我不一掌毙了你!”马车夫见这一干众人凶神恶煞,比之有司衙门的捕快有过之无不及,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黄山派掌门杜永名有头脑,觉得用强行不通,只会让这马车夫吱吱唔唔难成言语,只会更加说不出个所以然,目下只有温言以对,否则让他们逃脱,摄政王多绎闻知,只怕谁也难脱干系,所以当务之急是从马车夫口中问出他们在什么地方下车,才好寻找,否则他们真的无法向王爷交代。好在这杜永名温言以对下这马车夫才断断续续,说出袁承天他们老早便在巷口一户人家门前下车,之后又让他继续前行,吩咐不许停留,只因多给了他十两银子。赵天横这时转身而来问他可还记得是巷口那家时马车夫只吓得连连摇头,只说记不太清了,依稀门前有两棵槐树,其余的便印象糊胡记不真切。赵天横气得一掌拍碎车辕,转身偕众人返回去寻找那门前有两棵槐树的宅子。
只是众人一路寻找,只见家家户卢似乎门前都栽有槐树,一时竟无从分辨,要一家家来寻,似乎也不行,因为那样非但挠民,而且万一寻查不对,撞上王公大臣的私邸,只怕更惹祸事,所以只有无功而返,悻悻回到国清寺,人人郁闷,几乎无处发泄,便借酒浇愁,以期缓解心中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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