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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归呆呆地站在柜子前太久了似乎,布料那边的主管探头看他,笑着问:“你要找怎样的啊?”宁子归忽然想起什么一样,iCloud上搜寻出尘封多年的一张照片:“这个布料……你们还有库存吗?”那主管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抬了抬老花镜,认真打量一下,有些吃惊地说:“这个啊……”宁子归说:“对啊,或者是近似的蓝色都可以。”
这布料是宁子归当年在傅丞的作品里看见的,为之惊艳。当年他们作业的题材是“海风”,傅丞的作品,光是布料就甩别人一条街。那蓝色不深不浅,细看之下能见瑰丽而低调的暗纹,触感更是轻盈柔滑,真正有“海风”之感。宁子归问他的布料是哪儿弄来的,傅丞说是从HF那儿搞来的。宁子归对这家公司就更为仰慕了。
那老主管有些好奇:“你这照片哪里弄来的?”宁子归含糊地说:“嗯……我以前在学校时,在同届的优秀学生设计里看见过。”老主管笑着说:“那你一定是曲水寺美院的咯。”宁子归听了笑着点点头。老主管笑着说:“这个布料我知道啊,还是我找的厂做的。当时傅总还是学生呢,说要这种布料,要求说得非常明确,但现存的都没有符合他要求的。大傅先生就让我带着公子去找相熟的面料商给做出来了。当时可是专门为他这个作业开了一条线啊。那个时候我还玩笑,谁能想到一个学生作品能是这个成本。”宁子归笑得有些僵硬:看来做优秀学生光靠才华也不够啊。
老主管又有些感慨:“所以我们都说,幸好傅总没有一直走设计的路线,不然也是个太能浪费钱的主儿。说起来,现在都没人知道傅总其实是这么一个浪漫又有幻想的人了。”宁子归忍不住关心起来:“我倒觉得太可惜了。我记得同一届的学生里,没有比傅总更优秀的了。据说他还被A院录取了,但他居然没去!怎么他倒不走设计的路线了?”老主管笑了笑:“那是他想减轻父亲的负担吧!”说完,老主管也没有就这个话题延伸了,大家也都心照了,在公司里谈论大BOSS的私事不是好习惯。老主管就说:“可能还有些存货不知在哪儿搁着,但不知道颜色还有没有那么好了。我给你留意一下吧。”
宁子归嘴里万分感谢,老主管又说:“不客气。”他又夸宁子归斯文谦虚,然后又说大家都是校友,他也是曲水寺美院毕业的。宁子归又说:“我知道,您返校讲过课,我都有去听,受益匪浅。”老主管听了也很高兴,和宁子归互加了微信。
不管宁子归忙不忙,不管宁子归能否找到心仪的布料,令他紧张又期待的周日还是如期而至了。
他确实是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直到周六。宁妈妈跟他说起考虑和大叔试婚的事情,宁子归表示支持。可宁妈妈又是放心不下宁子归。宁子归笑了:“天啊!我都多少岁了!”宁妈妈倒是没话说,但还是一脸担心。
到周日上午,空闲下来的宁子归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焦虑之中。之前有工作堵塞着他的脑袋还好,现在一个人闲着,就忍不住各种胡思乱想。实在顶不顺,他还到楼下理发店找Tony老师洗剪吹了一下,头发短了些,又洗过吹过,显得清爽了不少。回到家里,他又看了一眼时钟,想着不然看看穿什么衣服好。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就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
为什么他都没发现这几年自己活得这么糙。衣柜里的衣服还是几年前的旧款,不少裤子都发白了,当然,他也可以辩称是流行的“水洗白”,天然的做旧效果。可有几件衣服上的起球倒是他不修边幅的铁证了。
除了上班穿的正式一点的衣服,剩下的休闲装又旧又残,还是快销品牌。
当他埋头在衣柜里纠结,还一边不自觉地打理那头头毛时,宁妈妈站在房门边,幽幽地问他:“你下午出门?”宁子归吓了一跳:“妈,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宁妈妈笑笑:“和谁出门啊?是上次那个‘饭煲’吗?”宁子归说:“不是啊,就……就老同学见一面。”宁妈妈听了,点点头:“老同学啊,也好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宁子归笑笑:“没什么。嗯……咦?我上次和氾宝儿见面回来后穿那件衣服呢?”宁妈妈说:“那件衣服啊……我想起来了。”宁妈妈从柜子里取出来,这衣服外头还套着防尘套:“我想未见过这件衣服,想你是不是借人的,就仔细洗了收起来了。一直忘了。”
宁子归拿起这件衣服在身前比划,对着镜子想,好像这就是他仅有的一件好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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