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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将铜哨从腿骨里取出,铜哨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显然是鸿胪寺密探藏进去的。就在他指尖触碰铜哨的瞬间,铜哨突然自鸣起来,尖锐的哨音在金属摩擦声中格外清晰,不像是寻常的哨音,反而带着一定的节奏,与方才的断刀声纹渐渐重合。
这哨音...是密令!王玄策心中一凛,他曾在鸿胪寺学过密令解读,知道不同的哨音节奏对应不同的指令。他闭眼细听,铜哨的节奏渐渐清晰:短音三下,长音一下,短音两下——对应着地支与时辰,正是辰时三刻;紧接着是两声急促的哨音,一声沉缓的颤音——与!
文成公主的密令!王玄策猛地睁眼,将铜哨举到蒋师仁面前,是文成公主通过鸿胪寺密探传来的,辰时三刻,用佛骨碎闸!蒋师仁凑近一听,果然听出了哨音中的节奏,辰时三刻...现在离辰时三刻还有多久?他抬头望向天空,晨光已经越过城楼,洒在战场上,地面的影子渐渐缩短。
最多一刻钟!王玄策看了眼怀中的铜佛残核,又看了看青石板上的五印度机关注玄奘法师的机关图,文成公主的密令,还有吐蕃工匠的缺陷...这悬门,今日必破!他突然转身,对吐蕃百户长下令:你带两百骑,去战场东侧找佛骨——昨夜咱们砸了梵天佛像,肯定有不少残核,越多越好!又对泥婆罗千夫长说:你带三百藤甲兵,继续凿右侧断墙,务必在辰时三刻前,把墙洞扩大到能容一人通过!
两人齐声领命,转身离去。蒋师仁握着陌刀,守在悬门前,目光警惕地盯着门缝,王正使,万一辰时三刻前,阿罗那顺派兵从其他门出来怎么办?王玄策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他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了这道悬门上,其他城门肯定兵力空虚...再说,咱们还有八千骑,就算他派兵来,也讨不到好。
话音刚落,悬门后的机括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之前更急促,门轴处的暗榫又崩裂了几处,门板上的血手印被震得脱落,露出戒日王御的鎏金铭文。王玄策知道,门后的天竺力士肯定在阿罗那顺的逼迫下,拼命转动机关,试图将悬门落下。可他们越是用力,暗榫崩裂得越快,这悬门就越不稳固。
王正使,佛骨找到了!吐蕃百户长的声音传来,两百名吐蕃骑兵各自捧着 handful 佛骨残核,从东侧奔来,残核上的佛血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带着暗红的湿气。王玄策立刻让人将佛骨残核堆在青石板上,又让人取来清水,将残核上的血渍洗净——文成公主的密令是佛骨碎闸,想必是要用干净的佛骨,触发机关。
与此同时,泥婆罗千夫长也派人来报,右侧断墙的洞已经凿得能容一人通过,只是洞后有天竺兵把守,暂时无法深入。王玄策点点头,不用深入,守住洞就行,等咱们碎了悬门,再前后夹击!
他抬头望向天空,辰时三刻的影子已经落在青石板的五印度机关注上,刻痕中的药油与佛血混合后,泛起淡淡的金光。蒋校尉,准备!王玄策拿起一枚最大的佛骨残核,对准门轴处的暗榫裂缝,辰时三刻到了,该碎闸了!
蒋师仁握紧陌刀,身后的三百陌刀手同时举起刀,吐蕃骑兵和泥婆罗士兵也屏住呼吸,盯着王玄策手中的佛骨残核。王玄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佛骨残核砸入门轴裂缝——残核嵌入的瞬间,暗榫崩裂的声音响彻战场,悬门的门轴突然停止逆旋,紧接着,整道青铜悬门开始剧烈震颤,门板上的齿轮组在佛骨的作用下,竟恢复了玄奘法师原刻的顺时针转动!
咔嚓——一声巨响,悬门底部的青铜锁扣彻底崩裂,门板缓缓向内打开,门后的景象终于完整地呈现在众人眼前:数十名天竺力士的尸体被压在门后,他们手中的撬棍散落一地,大多都是用唐使遗骨打造的;远处的宫道上,阿罗那顺正带着一队亲卫,仓皇向王宫深处逃窜,显然是没想到悬门真的被破了。
王玄策一声令下,率先冲入门内,腰间的断足金线如灵蛇般飞出,缠住一名逃跑的天竺亲卫的脚踝,将他拽倒在地。蒋师仁紧随其后,陌刀劈向空中,将一面天竺军旗劈成两半,王正使,末将去追阿罗那顺!他带着三百陌刀手,朝着宫道深处奔去,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
吐蕃骑兵和泥婆罗士兵也蜂拥而入,吐蕃骑兵的河曲马踏过天竺力士的尸体,朝着王宫方向冲锋;泥婆罗藤甲兵则从右侧断墙的洞子里钻进去,绕到宫道侧面,截断阿罗那顺的退路。悬门彻底打开,阳光洒满宫道,照亮了地面上的血渍与遗骨,也照亮了八千骑复仇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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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站在悬门内侧,看着眼前的景象,握紧了手中的铜哨——文成公主的密令,玄奘法师的机关图,还有兄弟们的遗骨,今日,他终于可以告慰那些逝去的英灵了。他抬头望向王宫深处,阿罗那顺的身影越来越远,可他知道,这一次,那贼子再也逃不掉了——因为他身后,是八千骑复仇的铁骑,是大唐使节的决心,更是属于大唐的荣耀。
第三节 :铜哨裂金
王玄策左脚断足稳稳踏入地面声纹最密集处,靴底碾过青石板上未干的佛血与药油混合物,腰间三枚断足金线突然挣脱玉带束缚,如三道流光窜向空中。此前从唐使遗骨撬棍中取出的鸿胪寺铜哨,此刻竟自发从他怀中跃出,紧接着,城楼下、断墙后、甚至悬门夹层里,数十枚藏于暗处的铜哨纷纷响应——那是鸿胪寺密探多年潜伏在曲女城埋下的暗哨,此刻全被金线精准串联。
金线牵引着铜哨在门轴上方盘旋,铜哨自鸣的节奏陡然变调,尖锐哨音与断刀声纹交织,竟在虚空铺展开一幅无形阵图。王玄策凝视着阵中流转的金光,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太白阴经》中记载的万钧碎金阵!阵眼处的主铜哨刻着长安将作监的火漆印,哨身二字在声纹中泛着赤光,金线如阵中脉络,将每枚铜哨的力量汇聚于门轴齿轮组,阵图投影在青铜门板上,与戒日王御铭文重叠,鎏金篆文被哨音震得簌簌掉粉。
王正使!阵成了!蒋师仁紧握陌刀的手青筋暴起,刀身因声纹共振微微震颤,末将这就劈开主齿轮,助您破阵!他话音未落,双脚蹬地跃起,丈二陌刀带着破风之势劈向悬门中央的主齿轮——那齿轮比水桶还粗,齿牙上还沾着篡改机关时残留的铁屑,此刻正被金线缠得无法转动。
刀身与齿轮碰撞的刹那,异变陡生!青石板上渗出的润滑药油突然如活物般跃起,顺着刀气轨迹全被陌刀吸附,淡黄色油迹在刃面缓缓流淌,竟渐渐凝出细密纹路。王玄策凑近细看,只见纹路组成的竟是长安将作监秘制的破门冲车图纸——从车架榫卯到撞锤尺寸,甚至连木质选材的标注都清晰可见,药油勾勒的线条中,还混着吐蕃工匠特有的暗榫标记,显然是文成公主早将破阵之法藏于药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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