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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空中的李靖虚影突然抬手,指向王玄策怀中的铜佛残片。残片感应到虚影的指引,缓缓飘向空中,在金线大网中央彻底消散。消散前,残片迸发出漫天金粉,如细雨般落在城下的残弓上,金粉触到弓身的瞬间,竟烙下八个小字:“鹰哨已哑,唐弓永张”!字迹深入弓木,即使弓身崩裂,也清晰可见,像是在为这场战斗写下注脚——天竺的骨哨鹰啸已哑,大唐的弓箭永远张扬。
金粉落尽,李靖的虚影也渐渐淡去,只留下三百道金线还在空中交织。王玄策低头看向城下,那些被金线缠绕的弩阵残骸,正缓缓落地,崩断的弓弦散落在城砖上,有的还在微微震颤。突然,所有崩断的弓弦末端,都冒出一点金光,金光渐凝,竟结出三百枚小巧金铃!每枚金铃都只有拇指大小,铃身刻着“鸿胪寺”三字,铃舌是用细如发丝的金针制成——正是鸿胪寺密探特制的信号铃!
“是密探们的铃!”王玄策伸手接住一枚飘落的金铃,铃身还带着暖意,“这些金铃,是兄弟们在天有灵,在为咱们庆贺!”金铃在空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三百枚金铃同时作响,竟组成一段熟悉的旋律——是大唐的《得胜乐》!旋律顺着风传向远方,吐蕃骑兵跟着节奏挥舞长枪,泥婆罗士兵踏着节拍敲击弯刀,连城楼上那些投降的天竺守军,都忍不住跟着点头。
蒋师仁从城头跃下,落在王玄策身边,陌刀上的《圣教序》字迹已淡去,却仍带着一股凛然正气:“王正使,王旗虽斩,可曲女城的城门还没攻破,阿罗那顺也藏在城里没出来。”王玄策点头,摩挲着手中的金铃,目光望向城内深处:“不急,箭阵已破,王旗已斩,咱们现在占了先机。吐蕃的一千二百骑守住西北门,泥婆罗的七千骑围住东南门,先把城围起来,断了他们的粮草和退路。”
吐蕃将领闻言,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王正使放心!末将这就带兄弟们去守西北门,一只鸟都别想飞出去!”泥婆罗将领也跟着抱拳:“我带七千骑围东南门,只要阿罗那顺敢出来,定让他有来无回!”两人说罢,转身各自领命而去,八千余骑很快分成两队,朝着东西两门进发,金线织成的大网还在空中悬浮,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将曲女城牢牢困住。
王玄策走到护城河边,将手中的金铃轻轻放在水面上。金铃顺着水流漂向对岸,铃身的“鸿胪寺”三字在夕阳下泛着光,像是在告慰护城河里浮尸的英灵。他想起去年使团遇害时,兄弟们也是这样,在这条河边倒下,鲜血染红了河水;如今,金铃漂过,河水仿佛都变得清澈,像是在洗去往日的血腥。
蒋师仁走到他身边,看着漂远的金铃,轻声道:“王正使,咱们虽然还没攻破曲女城,可箭阵破了,王旗斩了,阿罗那顺已成瓮中之鳖。等咱们围得再紧些,断了他们的水和粮,用不了几天,他们就得乖乖投降。”王玄策点头,抬头看向空中的金线和金铃:“卫公显灵,先帝的字,公主的判词,兄弟们的金铃,都在帮咱们。这场仗,咱们稳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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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上的天竺守军已经完全放下了武器,有的靠在城砖上休息,有的帮唐军搬运弩阵残骸,还有的在擦拭那些刻着“鹰哨已哑,唐弓永张”的残弓。为首的箭阵统领走到王玄策面前,手里捧着一碗清水:“王正使,城里的水还干净,您喝口水歇歇。阿罗那顺藏在城主府的密道里,里面有粮食,可撑不了几天。我愿带您去密道入口,只求您破城后,能饶过城里的百姓。”
王玄策接过清水,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统领:“只要百姓不反抗,大唐绝不会伤害他们。但阿罗那顺,必须交由大唐处置,为去年的二十七位兄弟抵命。”统领连连点头:“是是是!阿罗那顺残暴不仁,不仅杀了大唐使团,还苛待百姓,城里的人早就恨他入骨!只要能杀了他,百姓们都会感激大唐!”
蒋师仁握着陌刀,警惕地看着统领:“王正使,要不要先派人跟着他去探探密道?免得有诈。”王玄策摇头,将清水递还给统领:“不用,他若有诈,刚才就不会主动缴械,更不会说出密道的事。你带几个人,跟着他去密道入口看看,记住,只探路,别贸然进去。”蒋师仁应了声,带着两名吐蕃士兵,跟着统领朝着城主府方向走去。
王玄策留在护城河边,望着空中的金线和金铃。三百枚金铃还在作响,《得胜乐》的旋律萦绕不散,金线织成的大网渐渐变淡,却仍在守护着城下的唐军。他摸了摸怀中的佛骨,佛骨泛着柔和的光,掌心的青铜鸣镝还在轻轻震颤,像是在与金铃的旋律呼应。
夕阳彻底落下,夜幕降临,曲女城的灯火渐渐亮起,却没了往日的喧嚣。城外,吐蕃骑兵的篝火连成一片,泥婆罗士兵的弯刀在火光下闪着冷光;城内,守军放下武器,百姓们紧闭门窗,等待着这场复仇的终局。王玄策知道,攻破曲女城、抓住阿罗那顺只是时间问题,而此刻,金线未散,金铃未停,大唐的旗帜虽未插上城头,可盛唐的威名,已经借着这金蝗蔽日的景象,传遍了五天竺的土地。
他抬头望向星空,仿佛看到李靖的虚影、文成公主的笔迹、先帝的《圣教序》,还有那些死去的兄弟、密探们,都在星空望着他。王玄策握紧拳头,心里默念:兄弟们,再等等,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带着佛骨回长安,让阿罗那顺为你们抵命,让大唐的旗帜,在曲女城的城头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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