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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骨笛摄魂
寒风裹挟着雪粒在峡谷间肆虐,王玄策与蒋师仁刚突破人皮经幡阵的重围,一道尖锐如裂帛的骨笛声响骤然刺破长空。那声音像是从九幽之地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第一个音符响起的刹那,整座山谷的积雪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开始剧烈共振。
王玄策只觉一阵尖锐的刺痛直钻耳膜,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耳道内搅动。紧接着,诡异的幻象在他眼前浮现:昔日繁华的长安城燃起冲天大火,朱雀大街上硝烟弥漫,巍峨的宫殿在烈焰中崩塌。更令他心惊的是,玄奘法师苦心经营的译场竟被铁骑无情踏平,满地经卷被鲜血染红。这可怕的景象如同真实发生一般,让他几乎丧失理智。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鲜血在口中散开,凭借着这股刺痛带来的清醒,才勉强从幻象中挣脱出来。此时他才发现,地面的积雪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运动,无数细小的漩涡在雪地上形成,每个漩涡的中心都缓缓竖起一根尖锐的冰刺,在暮色中泛着森冷的幽光,仿佛是死神伸出的獠牙。
“捂住耳朵!”蒋师仁的怒吼声从旁传来。王玄策这才惊觉,蒋师仁手中横刀正劈向两具突然直立而起的雪人。刀光闪过,雪人轰然炸裂,从中爆出大群毒蜂。这些毒蜂通体乌黑发亮,蜂腹上赫然用金粉写着梵文“死”字,它们振翅发出的嗡嗡声,竟与那令人心悸的骨笛音调完美契合,形成一股更加诡异而恐怖的音浪。
王玄策连忙扯下战袍的布条紧紧捂住耳朵,可即便如此,那渗人的笛声依然如毒蛇般钻入脑海。他强忍着不适,挥刀劈砍飞来的毒蜂。这些毒蜂异常凶狠,它们的尾刺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一旦被蛰中,必死无疑。
就在这危急时刻,行囊中的铜佛残躯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紧接着轰然炸开。佛腔内藏匿的《金刚经》碎片如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牵引,在空中急速旋转,最终组成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火墙散发出柔和而神圣的光芒,与那充满邪恶气息的骨笛音波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火光与音波相互激荡,在峡谷间掀起阵阵能量风暴。
火墙虽然暂时阻隔了音波的侵袭,但王玄策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他抬眼望去,只见在峡谷上方的悬崖峭壁上,几名苯教巫师正闭目吹奏骨笛,他们周身环绕着黑色的雾气,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正在施展更为邪恶的法术。在巫师们的操控下,更多的雪人从雪地中升起,这些雪人手中握着冰矛,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如同被唤醒的亡灵,朝着他们缓缓逼近。
蒋师仁一刀劈落几只毒蜂,大声喊道:“将军,这些笛声会扰乱心神,必须先解决那些巫师!”王玄策点头示意,两人背靠背,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一边寻找着突围的机会。
此时,那股令人心悸的笛声突然变得更加高亢,无数冰锥从空中激射而下。王玄策和蒋师仁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奋力格挡。冰锥与刀身相撞,迸发出阵阵火星。在这密集的冰锥攻击下,他们身上的铠甲又增添了许多划痕。
更糟糕的是,随着笛声的变化,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开始扭曲变形。原本熟悉的峡谷变得阴森恐怖,四处弥漫着白色的雾气,能见度越来越低。王玄策知道,这是苯教巫师施展的摄魂之术,意在让他们迷失方向,陷入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试图从这混乱的局面中找到破局之法。突然,他想起在吐蕃研习时了解到的苯教巫术特点——这些巫术虽然强大,但往往需要借助特定的媒介和仪式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而此刻,骨笛便是这摄魂之术的关键所在。
“蒋师仁,我们兵分两路!你吸引雪人和毒蜂的注意,我趁机接近那些巫师,毁掉他们的骨笛!”王玄策大声说道。蒋师仁没有丝毫犹豫,大喝一声,挥舞着横刀朝着迎面而来的雪人冲去。他的刀法刚猛,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雪人在他的攻击下纷纷破碎。
王玄策则借着蒋师仁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机会,身形如鬼魅般在雪地中穿梭。他避开毒蜂的攻击,朝着悬崖峭壁上的巫师悄然逼近。然而,就在他即将接近巫师时,一名巫师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巫师手中骨笛吹奏的曲调陡然一变,无数黑色的藤蔓从地下钻出,将王玄策的去路死死缠住。
王玄策挥刀猛砍,可这些藤蔓韧性极强,砍断后又迅速愈合。他心中一急,调动全身内力,大喝一声:“破!”随着一声巨响,强大的气劲迸发而出,将缠绕的藤蔓尽数震断。但这也暴露了他的位置,其余巫师纷纷将目标对准了他,更加急促而尖锐的笛声响起,峡谷中的危机瞬间升级……
第三节 尸舞围杀
凛冽的寒风骤然停歇,峡谷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仿佛连空气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凝固。王玄策握着唐刀的手掌沁出冷汗,冰凉的金属刀柄上布满了他的掌纹,在这寂静中,他敏锐地察觉到脚下的积雪正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仿佛有无数活物在冰层下涌动。每一丝响动都像是死神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蒋师仁的横刀再次发出嗡鸣,刀身映出雪地表面蛛网状的裂纹——那是某种邪恶力量破土而出的征兆,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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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具冻尸毫无征兆地从雪地里爬出,他们扭曲的关节反转如蜘蛛,膝盖骨错位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些冻尸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冰棱和血痂。这些尸体身上斑驳的唐军服饰早已被血污浸透,曾经鲜亮的铠甲也已残破不堪,凹陷的甲片下露出腐烂的皮肉。王玄策瞳孔骤缩——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整齐揭开,黑洞洞的脑腔内插着半截骨笛,笛尾还垂着风干的脑组织,随着尸体的动作晃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将军!是活人祭炼成的尸傀儡!蒋师仁的吼声带着怒意,声音在峡谷间回荡。他的双眼通红,握着横刀的手青筋暴起。这些被亵渎的唐军将士,生前或许曾与他们并肩作战,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如今却沦为敌人操控的杀人工具,这让他感到无比愤怒和痛心。十二具尸傀儡踏着诡异的舞步缓缓逼近,他们舞动的轨迹在空中勾勒出巨大的逆卍字,所过之处,洁白的雪地渗出黑血,仿佛连大地都在为这些冤魂悲鸣。那黑血在雪地上蜿蜒流淌,如同一条条黑色的毒蛇,向着王玄策和蒋师仁蔓延而来。
王玄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一具尸体腰间——那枚磨损的鎏金腰牌,分明刻着陇右道斥候旅帅的字样。三年前,这支精锐斥候队在护送商队穿越吐蕃边境时离奇失踪,当时王玄策曾亲自带队搜寻多日,却一无所获。没想到竟在此刻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重逢。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位旅帅生前的模样,那个总是带着爽朗笑容、作战勇猛的汉子。王玄策握紧刀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股强烈的复仇之火在心中燃起,誓要让这些亵渎英灵的恶徒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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