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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师仁暴喝一声,刀光霍霍如银龙出渊。他左劈右砍,刀锋掠过杀手咽喉时带起一串血珠。然而更多杀手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招式狠辣刁钻,招招直取要害。王玄策挥剑挡开迎面刺来的匕首,剑刃与弯刀相撞,溅起的火星落在地上竟燃起幽绿火焰。
此时,最外围的唐使突然发出惨叫。他的盾牌被毒烟腐蚀出大洞,标枪贯穿他的腹部,将他整个人钉在梁柱上。临死前,他用尽最后力气指向西北角,喉间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地道...密道...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已开始融化,短短数息间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王玄策心头大震,他猛地踹开身旁的香案,露出下面刻着梵文的地砖。当他用剑柄重重敲击地面时,地砖下传来空洞的回响——正如那垂死唐使暗示的,金殿之下,竟藏着足以颠覆整个使团的秘密地道!而此时,新一轮标枪雨再度袭来,箭簇划破雨幕的尖啸声,与杀手们的怪笑声交织在一起,在金殿内回荡不休。
第四节 王座真相
潮湿的腐臭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众人咽喉。王玄策一脚踹开侧殿铜环门,腐朽的檀木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扬起的灰尘里裹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殿内烛火不知何时尽数熄灭,唯有从穹顶裂缝漏下的天光,在王座处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柱。
当看清光柱中的景象时,随行的医官突然捂住嘴剧烈干呕。黄金铸就的狮子王座上,歪坐着一具身披龙袍的尸骸。那张精雕细琢的黄金面具仍覆在脸上,鎏金的眼瞳空洞地望着穹顶,可面具下露出的脖颈早已腐烂,暗绿色的尸水正顺着绣满金线的龙袍滴落,在白玉地砖上腐蚀出一个个斑驳的坑洞。
这...这怎么可能?蒋师仁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握紧刀柄缓步上前,刀尖挑起尸骸腰间的螭纹玉佩。羊脂玉温润如初,可玉坠上凝结的暗红血痂旁,还沾着几缕艳红的胭脂——那分明是女子妆奁之物。随着玉佩晃动,尸骸空洞的胸腔里传来沙沙声响,成群的白蚁顺着肋骨间隙爬出,在象牙扶手上排出诡异的梵文:阿罗那顺万岁。
王玄策蹲下身,指尖蹭过地砖上凝固的蜡渍。蜡油呈深褐色,混着细碎的人发与指甲——这根本不是寻常照明用的灯油,而是用尸油炼制的蛊蜡。他突然想起三日前迎使队遇袭时,那些尸体脚踝上的金铃内,也曾发现同样的褐色蜡痕。戒日王至少死了半月。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有人用巫蛊之术操控尸身,伪造王令。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战象嘶鸣。王玄策猛地踹开窗棂,潮湿的晨雾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雾气中,无数金色的鳞片在晨光下闪烁——那是身披黄金甲的叛军,足足三千精锐正将唐使营地围得水泄不通。更令人心惊的是营地中央堆积如山的柴垛,最顶端那本熟悉的蓝缎面书卷,赫然是玄奘法师亲手托付的《大唐西域记》原本!
染血的书页在风中翻动,玄奘苍劲的字迹时隐时现。王玄策清晰记得出发前,法师将书卷郑重交给他时的嘱托:此书记载西域诸国风土人情,望能助大唐与邻邦交好。而此刻,叛军首领阿罗那顺正站在柴垛顶端,手中火把映得他脸上的刀疤狰狞可怖。他举起书卷狂笑,火光照亮他腰间悬挂的戒日王金印——那分明是从王座尸骸身上窃来的信物。
原来如此。蒋师仁突然咬牙切齿,他们吊死迎使队,就是为了栽赃大唐使节杀害戒日王,好师出有名地发动战争!他指着叛军阵列中若隐若现的汉军制式盾牌,再加上那些偷运的军械...这根本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王玄策的目光扫过叛军后方缓缓移动的黑影。那是十二头披挂青铜甲胄的战象,象背上的驭手正往长鼻上涂抹剧毒汁液。更远处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箭簇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每一支都淬了蛇毒。而在叛军营地边缘,几个黑袍僧人正围着一口沸腾的铜鼎念念有词,鼎中翻滚的墨绿色液体里,漂浮着残缺不全的人臂。
他们在炼制蛊毒。王玄策握紧腰间短弩,弩机上还残留着之前战斗时的黑血,阿罗那顺勾结那伽教,不仅弑君篡位,还想借大唐使节的血挑起两国战争,好趁机壮大邪教势力。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同伴,所有人脸上都写满愤怒与不甘,我们不能让玄奘法师的心血毁于一旦,更不能让大唐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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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阿罗那顺手中的火把突然掷向柴垛。火苗瞬间吞噬《大唐西域记》,玄奘的字迹在烈焰中扭曲变形。王玄策瞳孔骤缩,胸中腾起滔天怒火。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内里暗藏的十二枚透骨钉——那是临行前秦琼将军亲手所赠的暗器,此钉淬有见血封喉之毒,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蒋校尉,你带十人从密道迂回敌后,毁掉蛊毒作坊。王玄策将一卷羊皮地图塞进蒋师仁手中,其他人随我正面突围,无论如何,要抢回玄奘法师的书卷!他望向燃烧的柴垛,火光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战鼓轰然作响,震得地面微微颤抖。王玄策抽出佩刀,刀刃在火光中泛起森冷的光。他深吸一口气,怒吼道:大唐儿郎,随我杀!话音未落,箭雨已破空而来,一场生死恶战,就此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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