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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孩子,被莫名其妙摔了个诡异的跟斗,又喝了一口泥巴脏水,身上的新衣也全都湿了,变得比他们嘲笑的对象还脏还丑,登时从哈哈大笑变成了哇哇大哭,从地上爬起来,哭哭啼啼抓着伞一溜烟跑掉了。
谢怜摇了摇头。他堂堂武神,斩邪魔鬼怪,保出行平安,还是第一次介入这种幼儿纷争,即便是赶跑了坏的一方,也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他回头去望那少年,微微一怔。
混乱中,那少年头上绷带被扯下了一半,露出的半张脸上都是瘀青肿紫,显然不是方才被打的。他一声不吭缠好了绷带,抱着膝盖,坐到了泥塑像脚边。没一会儿,那少年腹中传来咕咕的声响。
供盘里有几个果子点心,虽然看着干瘪,不大好吃,但聊胜于无。谢怜便择了一个,轻轻往他身上一丢。
那少年被果子砸中,一下子双手抱头,蜷成一团,呈现一个防御姿态,仿佛丢到他身上的是一块石头,而且马上会有更多石头砸来。良久,四下望望,发现只是个果子、也没有第二个人在场之后,他迟疑片刻,捡起果子,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放回了供盘,竟是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盘子里的供品。
接着,他走到门口,望了望庙外的大雨,似乎想出去找吃的。但雨实在太大,不想再淋了,便又回来,在泥塑像脚边蜷缩着睡下了。
谢怜想了想,对风信和慕情发出召令。少顷,二人便来了。他们已在通灵中得知噩耗,脸色都比平时严肃。风信郁闷道:“殿下,你上哪儿找了一间这么小的太子庙?为什么要在这里传令?”一低头,忽然看到一团人缩在地上,险些踩中,脱口道:“什么鬼?!”
那少年在地上辗转反侧,抹了一把脸,竟是在口鼻嘴角边抹出了血。见状,谢怜道:“不能让他就这么躺着。”
风信道:“殿下,火烧眉毛了,眼下没空管这小事了。他家在哪里?我送他回去?”
谢怜摇头:“他家里恐怕不太好,不会管他的。”
上天庭的神官,从来没有哪一位是对所有信徒的祈愿都照单全收的。须知世上信徒千千万,每个人都管,岂不是烦也烦死了,因此有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微不足道或微妙的祈愿则会假装没听到,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可大抵是谢怜太年轻,还没有到认可这种灵活应变的时候。他想了想,携着路人所赠的那把伞,走到小庙外。
谢怜缓缓撑开那伞,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之上。地上那少年听到这声音,以为有人走近,微微一动。但可能想到有人来了也不关他的事,又躺了回去。谢怜把打开的伞放在门口,那少年听声音一直没有消失,大概终于奇怪了,起身出来一看,就看到了一把红伞斜斜搁在雨中地面上,仿佛一朵孤零零盛开的红色的花,当即愣住了。
看到那少年冲过去抱起了伞,慕情道:“殿下,到这一步就可以了吧。做太明显给他发现,就多生枝节了。”
谁知,谢怜尚未答话,那少年又冲了回来,在他们身后大声道:“太子殿下!”
三人齐齐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见那少年抱着伞,赤红着眼,激动至极,仰头对那泥塑像喊道:“太子殿下!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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