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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能比啊,哪怕唐夫人替我翻新了国主府,我家还是被她家甩了二十条街不止路上我都在琢磨,这唐家世代精于修造建筑,家大业大,若换到咱们的世界里,说不定就是个成功的地产世家,那唐公子作为衔着金汤匙出生的独生子,岂不就是传说中的富二代?那他结婚,我送一罐茶叶算不算太失礼呢?应该也不算吧,我的浮生也是很珍贵的咧,何况我还特意让胖三斤去给我买了个好看的瓷瓶子回来装茶叶,那瓶子可贵,足够买一百个春馍了!
可阳便我已经这么大方了,还是被胖三斤嫌弃了,说唐府大婚,一罐茶叶是否不够隆重,居然连浆糊都来批评我抠门,说当初唐夫人来视察国主府翻新情况时对他跟未知可好了,买吃买喝买玩具,是一个非常慈爱的阿姨,如今人家有喜事,我们却只备上份薄礼,“很是丢人呢”,这话是浆糊的原话,还说我一直教育他们要跟别人礼尚往来我自己却光说不做真是气死了,小鬼头还是不明白礼轻情意重的道理,再说我现在真的没钱买贵重东西嘛,就那么一点金子还得留着应急呢!所以我只能认真地跟两个小鬼说,你妈现在只能送这个,你们谁觉得礼轻了丢人了,我就把谁洗干净再绑上蝴蝶结送到唐府当礼物反正你们喜欢唐夫人嘛。小鬼们无言以对,只有未知小声跟浆糊说,世间万物,因果循环,以后你娶媳妇的时候,要有收不到贵重贺礼的觉悟,因为咱妈太能伤害别人的心了……我震惊了好吗,小丫头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样的话,居然连娶媳妇这种事都知道了定是卖烧饼的麻脸大嫂教他们的!我不止一次听到她夸奖两个娃长得俊,还玩笑说要将自家的小闺女给浆糊当媳妇。哎哟,小孩子的成长真是在不经意里完成的,何况浆糊跟未知还不是普通的孩子,我不禁担心有一天会跟不上他们的长大但不管怎样,这份礼我是送定了。老板娘的茶,岂是谁都能喝到的。反正我就是不承认我抠门怎么地唐府来迎我的,正是那天来送喜帖的老仆,一路将我引到一处竹林幽碧、小桥流水的雅静之地。一座小巧别苑,青瓦白墙,门楣上挂了“赏心”二字的牌匾,仿若一位娴娴女子,不经意中闯入视线。
我略感奇怪,问那老仆:“你家夫人怎不在厅堂会客?
老板娘与夫人交好,小的也就不瞒您了。”老仆垂首道,“我家夫人每逢心情欠佳时,便会住到这赏心苑中。”
“你家夫人心情不好?”我更奇怪了,宝贝儿子马上要成家立室了,自己也要升级当婆婆了,多大的喜事呀,怎么还会心情不好?不过有个细节我也留意到了,眼看着半月后就要办喜事了,可偌大一座唐府,里里外外竟不见一点喜庆的物事,莫说一个喜字,连条红绸子都没看到。
老仆点点头:“夫人近日本是不会客的,也是老板娘您来了,夫人方才让我们去接您。”老仆顿了顿,又道:“小的斗胆请求老板娘,若能开解开解我家夫人,自是最好。”
“以我跟夫人的交情,这个是当然。”我瞪着他,“可你也得跟我说说你家夫人是为啥不高兴呀。
老仆一脸无奈,说:“自然是为了公子。唉,小的只是个下人,许多事不便多言您见了夫人,自会明白。
跟唐公子有关?这小子刚刚才把命捡回来,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越想心越痒,女人的八卦之心真是一把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炬。我赶紧举着心里的火炬推开了赏心苑的朱漆木门。
出现在眼前的是另一个精致的小世界,四四方方的院落里蜿蜒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侧的青草地里疏疏密密地种着桃花与海棠,皆是春光之下最鲜嫩的颜色,莫说住在这样别致的地方,就是随意走走,心情也会偷悦许多。难怪唐夫人会把这个地方当作心灵的小港湾。哼,等我的不停赚了钱,我也在国主府后头修一个这样的别苑石路尽头,便是一扇半开的雕花木门,晶莹的珠帘垂在微风里叮叮摇动我的手穿过珠帘,在门板上轻叩了两下:“唐夫人进来吧,我在里头呢。”唐夫人的声音跟平时没两样撩起珠帘进了屋内,绕过一扇琉璃屏风,便见唐夫人正独自坐在窗下的卧榻上,面前的木几上摆了一面圆镜,几个花花绿绿的木匣子散在旁边要喝茶自己倒。”她拿过一个木匣摆弄着,也不看我,懒懒道,“茶壶在那边。
我在这里时,都是一个人,从不让下人来服侍。”
跟我印象中的唐夫人不太一样,珠光宝气,锦衣华服,雷厉风行,所有的专属标签都看不到,此刻的她只穿了件连花纹都没有的淡蓝绸裙,长发懒懒地挽了个髻拖在脑后身上不见任何首饰,脸上也未施粉黛,我必须怀疑她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浑身的无我坐到她对面,镜子后的她,哪怕年过四句,脂粉不沾,依然花容月貌。午后的光线从窗外氤进来,更显得她肤白若脂,毫无瑕疵,说她四十岁,倒不如说二十七八更贴切,比我上次见她好像又年轻了不少,可见上天对这个女人算是特别的厚待了。
不让下人来是对的。”我笑笑,“你这副尊容怕是要吓到他们。
你老远来一趟就为嘲笑本夫人么?”她白我一眼,继续摆弄她的木匣子,“梳妆打扮,也要心情你这样的铁娘子,应该不太容易受制于情绪吧。”我说,“若真能让你的心情如此不堪,想必这是件天大天大的事她伸出手指,抚着自己的眼角,摇头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这可不是你唐夫人该发愁的事儿啊。”我心中更是不解了,“你不开心,是因为觉得自己老了?
“本夫人又岂是如此肤浅之人。我感叹的,只是时间太快。一转眼,结婚生子转眼,夫妻永诀,再一转眼,稚子成人。我的年华,就这样消去了。”她的目光越过镜子投到我脸上,“倒是你,两个娃的娘,偏偏还是一张十八九岁的脸孔,年轻得跟妖精我扑味一笑,挤眼道:“我要真是妖精咋办?
害人的才是妖精。你年轻,孩子还小,可终有一日,也会鸡皮鹤发,红颜不再。
她漫不经心道,从木匣里取出一张裁成椭圆形的丝帕来,展开在手里,“我倒是奉劝你句,孩子归孩子,也别太亏待了自己。谁知将来会不会养出个不顺心的货。
我笑而不语,话说到这儿,我也明白了八九分,只怕是那位娇生惯养的唐公子惹恼了亲娘,母子俩正为这事怄气呢。我也不多问,只看着她手里的丝帕,真是奇怪啊,好好的帕子,上头比照着眼鼻口的位置剪了四个洞,跟咱们平时用的面膜倒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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