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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今日,戴岚都觉得有点羞愧。
蒋新明问得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打得全都是退堂鼓,没一点精气神。
和蒋新明截然不同的是,戴岚对这个项目没抱做出任何研究成果的期待,两年前是,现在也是。他只想去一个偏远的、人少的、没有人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任何人的地方,去静心地去思考一些,他在有生之年尚且能思考明白的事。
明明那时候,自己还没得抑郁症,但今时今日,项目摆到了眼前,戴岚才不得不承认,当初在做决定时,不是没动过求死的念头。他早就替生命做出了选择如果能死在社会科学研究的路上,那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这是戴岚在没有遇到宋意之前,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死法了。
但其实,在去年确诊抑郁症的那一刻,戴岚很向往来自贝加尔湖的冷风,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被困在了一个想象的世界里看着万物在镜子与镜子间,无节制地反射,以至于映现出一个他觉得自己不再与任何人、任何事物产生关系的世界面貌。
抑郁症、精神病、常人无法理解的受害者……戴岚想把这些所有的身份都抛弃干净,去获得一个内心的宁静。
想去,要去,必须去。
戴岚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春夏之交,如此美好的季节里,他的心却像一个老大爷的拐杖,颤颤巍巍,摇摆不定,每迈出一步,都是对生命责难与拷问。
前些日子,戴岚总是尽量减少在家待着的时间。
但在外面也无事可做,他只是不想回家,绕着小区的路,走了一圈又一圈,望着树枝上停留不到两秒的麻雀发呆,脑子空空的,有时候下起毛毛雨来都等是等淋湿之后才发现的。
戴岚会在估摸着宋意睡醒的时间,他会在那之前悄咪咪地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发现宋意并没有睡觉,而是一个人缩在客厅里看恐怖片。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了一个在装睡,一个在装没出门,结果都被捉了个正着。
那天的电影时间有点长,褚知白在过年时买的投影仪投出来的色彩过分精准,画面定格在屋檐上红艳艳的一片血上,在漆黑的空间里格外地醒目。
看到戴岚后,宋意手忙脚乱地就把投影仪给关了,他明显是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开口。
宋意走到门口,把戴岚抱住后,家里又是一阵沉默。
戴岚身上的衬衫是湿的,宋意抱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要把人推开说:“淋雨了,等我换件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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