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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内,龙涎香混着炭火气息,氤氲缭绕。谢渊怀抱装订整齐的《贷粮章程》,蟒袍上的獬豸补子在烛光下微微发亮,腰间玉带扣随着步伐轻响。他跪在丹墀上,挺直脊背,声音洪亮:"陛下,' 仓粮借贷 ' 制可解眼前饥荒,充实仓廪,恳请准行!此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乃救荒良策。"
王真尖着嗓子抢道:"陛下,谢渊此举分明是乱政!预备仓粮乃国之根本,岂能随意借贷?若开此先例,日后必生乱象!" 他身后,户部尚书陈显文微微颔首,手中的象牙笏板轻轻晃动,眼神闪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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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政?" 谢渊猛地抬头,额角青筋暴起,"陈大人,去年预备仓采购的粮食,有三成发霉变质,这算不算乱政?" 他从袖中掏出一本装订严密的账册,封皮上 "陈州预备仓采购记录" 几个字墨迹未干,"这些都是下官暗访所得,采购价高出市价五成,敢问中间差价去了何处?是进了某些人的私囊,还是另有隐情?"
殿内一片哗然。德佑帝眉头紧皱,目光在谢渊、王真和陈显文之间来回扫视:"谢卿,此制当真可行?莫要空口无凭。"
"可行!" 谢渊展开《贷粮章程》,又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书,"臣已在陈州试点,选取五个村落,派专人监督。春借一石粮,秋还一石一斗,百姓感恩戴德,仓廪也有了盈余。这是试点的详细账目、百姓的联名证词,以及地方官吏的反馈。"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王真和陈显文,"若有人敢从中作梗,臣身为左都御史,定当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当圣旨下达时,谢渊瞥见王真与陈显文交头接耳,陈显文的袖中隐约露出一角银票。他心中警铃大作,知道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这场与贪腐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陈州李家庄,晨光微露。谢渊站在预备仓前,看着百姓们排成长队等待贷粮。队伍中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背着孩子的妇人,还有满脸稚气的少年。一位老农颤巍巍地递上借据,双手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大人,俺家断粮三日了,这粮......"
"放心,按章程办事,秋后归还即可。" 谢渊拍了拍老农的肩膀,转头叮嘱监贷官,"每一笔借贷都要登记清楚,姓名、住址、借贷数量、担保人,一样都不能少。这些粮食,都是百姓的救命粮。"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次日清晨,监贷官急匆匆来报,官帽歪斜,官服上沾满泥土:"大人,昨夜有人撬开粮仓,偷走了三百石粮食!门锁被砸得稀烂,粮仓里一片狼藉!" 谢渊赶到现场,只见粮仓大门洞开,地上散落着镇刑司特有的铁蒺藜,脚印杂乱,延伸向远处。
"查!" 谢渊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盗贼找出来!" 他暗中派人调查,发现被盗的粮食竟出现在豪绅王员外的粮囤里。王员外的粮仓戒备森严,家丁们个个手持棍棒,而王员外正是王真的远房亲戚。更蹊跷的是,负责守卫粮仓的衙役,事发当晚竟集体称病告假。
正当调查陷入僵局时,一封匿名举报信送到谢渊手中,信上字迹潦草,却字字诛心:"谢渊私吞贷粮,中饱私囊,与地方豪强勾结,狼狈为奸!" 镇刑司迅速介入,缇骑如狼似虎地冲进衙门,将谢渊的亲信一一抓捕,预备仓的借贷记录也被强行收走。
空荡荡的衙门里,谢渊站在 "清正廉明" 的匾额下,看着满地狼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连夜拜访当地德高望重的乡老,在昏暗的油灯下,听老人们讲述这些年豪绅欺压百姓、官商勾结的恶行,收集百姓的联名证词;又暗中联络玄夜卫,冒着风险寻找被藏匿的借贷记录。
三日后,当谢渊将完整的证据链呈给德佑帝时,包括被盗粮食的流向记录、王真与王员外的往来信件,以及被篡改的账目原本。王真等人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陛下,臣一心为国为民,却遭奸人陷害。" 谢渊声泪俱下,"若不彻查,' 仓粮借贷 ' 制何以推行?百姓又何以存活?这些蛀虫,才是真正的乱政之源!"
虽然真相大白,但反对声并未平息。地方官吏消极怠工,故意拖延贷粮审批,找各种借口刁难百姓;豪绅们则哄抬粮价,囤积居奇,让百姓即便贷到粮食,也买不到种子农具。更有甚者,在民间散播谣言,说 "贷了官粮会遭天谴"。
谢渊顶着压力,亲自下乡宣讲。他站在土坡上,对着围坐的百姓们大声说道:"乡亲们,这粮是朝廷借给你们救命的,利息低,还能缓还。只要好好种地,秋后丰收,日子就有盼头!" 他还带着衙役丈量土地,确保贷粮真正落到实处,对于刁难百姓的官吏,当场撤职查办。
"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师爷赵文满脸疲惫,眼窝深陷,"那些人阳奉阴违,我们防不胜防。长此以往,百姓对新政失去信心,可如何是好?"
谢渊望着远处劳作的百姓,他们佝偻着背,在贫瘠的土地上奋力耕种,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担忧。他目光坚定:"明日起,我亲自坐镇预备仓,所有借贷事务,必须经我之手。谁敢阻拦,就是与百姓为敌,与朝廷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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