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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城第三重城门在晨雾裹着铁锈味,沈承钧混在入城的商队中,斗笠压得极低。护符紧贴胸口,青光透过粗麻衣渗出细微的纹路,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守城士兵手持青铜窥灵镜扫过人群,镜面反射的冷光不时掠过他右眼的位置,刺痛感如细针挑动神经。
商队头领递过路引时,沈承钧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短刀刀柄。刀鞘上干涸的血渍已经发黑,却仍能辨出天机阁影卫特有的星纹血迹。昨夜在荒庙斩杀的那队追兵,此刻应当已被沙狼啃成白骨——就像三日前被他引入流沙陷阱的“三星卫”一样。
“下一个!”士兵的暴喝打断回忆。窥灵镜的白光扫到沈承钧的瞬间,护符青光突然内敛如深渊。镜面映出的不再是少年清瘦的身形,而是一团模糊的雾气,其间隐约有赤金竖瞳一闪而逝。
士兵皱眉转动镜柄,铜锈簌簌掉落:“怪了,这破镜子又卡壳......”他抬脚踹向沈承钧的小腿,“滚进去!别挡道!”
沈承钧佝偻着背挤过城门,与一驾装潢华贵的马车擦肩而过。车帘被风掀起一角,他瞥见车内人腰间的玉牌——聚宝斋的三足金蟾衔着北斗铜钱,正是那夜猎户令牌的纹样。马车驶过的青石板上,几滴未干的血渍正缓缓渗入缝隙。
城南暗巷比预想中更阴冷。沈承钧蹲在屋檐阴影里,看着腐肉般的夕阳将“黑水巷”的匾额染成暗红。这里是天机阁追兵不敢踏足的灰色地带,也是母亲信中提及的“清云暗桩”所在。
他摸出猎户给的铜钱串,其中一枚边缘崩缺的忽然发烫。巷尾的卦摊前,瞎眼老道正用骨杖敲击龟甲,每一声脆响都让铜钱震颤加剧。沈承钧走近时,老道干瘪的眼窝突然转向他:“一卦三钱,不问生死。”
龟甲裂开的纹路在桌上蔓延长出青苔,组成残缺的莲花图案。沈承钧的护符在此刻发出蜂鸣般的震颤,老道枯枝般的手指猛地扣住他腕脉:“清云的血......居然还没流干?”
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沈承钧甩开老道的钳制,反手将三枚铜钱拍在卦象中央。苔藓瞬间疯长,裹住追来的两名天机阁探子。他们的惨叫被苔藓堵在喉间,化作沉闷的咕噜声。
“往北三百步,有你要的答案。”老道掀开卦摊暗格,抛出一卷浸过尸油的羊皮纸,“别忘了,你欠老朽一条命。”
子时的打更声裹在细雨里。沈承钧贴着剑形塔楼的飞檐攀援,护符青光如蛛丝缠绕指尖,避开巡逻卫兵的法阵感应。塔顶观星台传来金石相击之声,他透过琉璃瓦的缝隙,看见白衣女子正在舞剑。
苏映雪的剑锋划过雨幕,每一滴雨珠都在触及寒霜剑时凝成冰晶。冰蓝剑穗荡开细密的涟漪,与她颈间忽明忽暗的莲纹遥相呼应。
沈承钧的右眼突然灼痛难忍,赤金竖瞳不受控地显现——视野中的女子周身缠绕着青色锁链,锁链尽头没入塔楼地底。
“看了这么久,不嫌累么?”剑尖毫无征兆地刺穿瓦片,寒气冻僵了沈承钧的半边身子。苏映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剑穗玉珠擦过他渗血的右眼,“萧宗主等你三日了。”
沈承钧咳出喉间冰渣,护符青光顺着剑身逆流而上。苏映雪瞳孔微缩,撤剑时腕间已多了一道灼痕:“清云禁术?你果然是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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