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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丞相遗训
景耀元年正月廿三,定军山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姜维的青骓马踏过积雪覆盖的石阶,马鞍上的武侯剑鞘与熊爪护身符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阿莱娜紧随其后,狼头刀的刀柄红绳上新系了三枚牦牛骨铃铛,每一步都溅起细碎的冰晶,仿佛在为这肃穆的拜谒伴奏。
武侯祠的朱漆大门已褪成暗褐色,门环上的铜锈结成冰花。姜维翻身下马,指尖触到门环时,冰层碎裂声中竟夹杂着隐约的金铁之音——那是二十年前,诸葛亮在此处演示八阵图时,剑刃划过门环的余韵。阿莱娜的狼耳尖突然抖动,她嗅到了祠堂内混着艾草与铁锈的气息,那是陈年血迹与镇魂香的味道。
“丞相……”姜维单膝跪地,手掌按在门槛上的凹痕处——那是诸葛亮临终前杖头留下的印记。衣冠冢前的石龟双目已被积雪填满,龟甲上“克复中原”四字的“中”字竖笔处,赫然插着半支断箭,箭杆上的“魏”字已被磨得模糊。阿莱娜蹲下身,用狼头刀挑起断箭,刀刃与箭杆摩擦出火星,竟在雪地上映出“汉”字的残影。
张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铁甲上的冰棱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将军,昨夜子时三刻,成都的信鸽被射杀在营外。这是从鸽爪上取下的密信。”蜡封的密信在姜维掌心碎成齑粉,露出内里被血浸透的绢书。阿莱娜瞥见“黄皓”二字时,狼头刀重重劈在祠堂柱上,露出里面裹着的丞相遗训竹简——“亲贤臣,远小人”六字被朱砂圈了又圈,最后一个“人”字已被血渍覆盖。
祠堂的漏风处灌进西北风,吹得供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姜维望着摇曳的烛光,忽然想起建兴六年,他初降蜀汉时,诸葛亮在祁山堡的中军帐里,也是这样的烛火映着《出师表》。“伯约可知,为何兵家必争定军山?”丞相的声音仿佛从虚空中传来,“因这里埋着的,不仅是老夫的衣冠,更是大汉的气脉。”
阿莱娜的狼头刀突然发出嗡鸣,刀刃映出祠堂内墙的壁画——《出师表》的笔触间,竟藏着用炭笔新画的断头台,台上跪着的身影穿着监军卫继的服饰。姜维猛然转身,却只看见壁画剥落处露出的砖块,砖面刻着“危”字,笔画间填满了新鲜的血泥。
“传令全军,”姜维将密信残片投入火盆,火苗瞬间窜起三尺高,“明日卯时拔营,改道武都郡。通知迷当,西羌商队的三百匹驮马,每匹都要多备三日干粮。”他伸手拂去诸葛亮遗像上的积灰,发现像框角落刻着小字:“若朝中奸佞当道,可往定军山密道寻朕遗策。”阿莱娜的狼骨耳坠突然发烫,她摸到遗像背后的暗格,取出一卷用蜀锦包裹的兵书,封皮赫然写着“八阵图·阴兵篇”。
雪越下越大,姜维站在祠堂门口,望着定军山主峰的轮廓。主峰形似卧牛,牛角处的“仰天岩”被积雪勾勒出鹰嘴形状,正如丞相所说:“定军山乃大汉龙脉之角,若角断,则脉衰。”他摸出怀中的武侯连弩改良图,图纸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改良后的弩机部件竟与仰天岩的岩石纹理隐隐重合。
阿莱娜将狼头刀插入雪地,刀柄红绳与姜维的熊爪护身符缠在一起:“伯约,老祭师说,当熊与狼的图腾在定军山重合,便是邪祟消散之时。”
姜维望着她被风雪吹红的面颊,想起三年前她在西羌雪原上,为救他挡住三支毒箭的场景。那时她的狼骨耳坠断了一只,如今这对耳坠在火光中微微发亮,仿佛在呼应祠堂内的武侯英魂。
第一折 祁山险道埋伏兵
正月廿五,武都山道的雪线已降至山腰。姜维的青骓马踏着齐膝深的积雪,马鞍上的武侯剑鞘随着颠簸撞击铁甲,发出“嗒嗒”的轻响。
阿莱娜突然拉住缰绳,狼头刀指向右侧崖壁上的松树枝——五根松针呈扇形折断,断口处有明显的齿痕,正是曹魏黑山军“五狼探路”的标记。
“三百步外的凹地,”她的狼耳尖微微颤动,“有二十七个呼吸声。”姜维抬手示意全军止步,目光扫过队伍中披着狼皮的牦牛——这些牦牛来自迷当的部落,每只犄角都绑着浸过硫磺的麻布。他摸出奇门遁甲盘,铜雀指针在“伤门”与“杜门”间徘徊,最终指向东北方的“生门”。
“张虎,你带连弩手从东侧崖壁迂回,”姜维用银枪在雪地上画出祁山地形图,“每十步设一名斥候,用‘武侯传音螺’联络。”他转头对阿莱娜说:“你率狼族勇士从西侧‘一线天’穿插,听见第三声狼嚎便引燃牦牛尾的火把。”阿莱娜点头,狼头刀在掌心划出狼族战纹,三十名勇士立刻散入雪林,如幽灵般消失不见。
申时初,西北风骤起。姜维趴在鹰嘴崖的雪堆后,透过雪雾看见黑山军的斥候正用狼毫笔在树皮上画符——那是黑山军独有的“鬼画符”,用于标记埋伏点。他摸出袖中的“透骨冰针”,针尖蘸着西羌麻药,甩手间三枚冰针破空而出,精准刺入三名斥候的“哑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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