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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十五年的春雨来得格外早,汉中盆地的冬麦刚抽穗,三十架龙骨水车却齐齐断轴。老农王顺跪在田埂上,捧着发黑的麦苗嚎哭:"水里掺了石灰啊!"姜维策马冲进水渠,铁护腕舀起的水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阿莱娜扒开渠底淤泥,挖出半块刻着"军器监造"的青铜齿轮:"这是丞相设计的引水器!"话没说完,渠边歪斜的界碑突然倒塌,碑底露出成堆霉变的粟米——正是去年汉中大营上报"鼠耗"的三千石军粮。
"报——褒斜道粮队遇袭!"斥候滚鞍下马时,背篓里滚出个血淋淋的麻袋。姜维一刀划开,本该装新麦的袋子里,竟全是沤烂的树皮。麻袋内衬的蜀锦残片上,"费"字暗纹在血污中若隐若现。
成都锦官城的织机声彻夜不息。黄皓翘着兰花指抚摸新贡的"瑞兽纹锦",突然将整匹锦缎扔进火盆:"这种货色也敢送进宫?"跳动的火焰里,三十六个"汉"字暗纹在锦缎边缘显现——正是姜维军中联络羌部的密文样式。
次日早朝,费祎举着焦黑的锦缎残片痛心疾首:"私制禁纹,其心可诛!"刘禅把玩着玉雕蟋蟀的手突然顿住——残片上被烧变形的"汉"字,恰似当年先帝赐给诸葛亮的佩玉纹样。
御史中丞樊建刚要开口,黄皓突然捧出个漆盒:"陛下请看,这是在汉中截获的。"盒中七枚铜印排成北斗状,印文竟是"汉大将军姜"五个未完成的刻字。殿外适时传来惊雷,震得承露盘上的铜仙人都晃了三晃。
米仓山的栈道在夜雨中嘎吱作响。姜维带着二十轻骑摸到粮仓后墙,却见本该重兵把守的岗哨空无一人。赵夯用刀尖挑开仓门铜锁,霉味扑面而来——五千石军粮早已不翼而飞,仓底只留着几串孩童的赤足脚印。
"将军小心!"阿莱娜突然挥鞭打落房梁射来的弩箭。箭杆上绑着的布条血迹未干,歪歪扭扭写着"汉水倒流"四字。姜维捡起地上一枚五铢钱,发现钱孔里塞着半片青稞粒——这是陇西羌人祭祖时才用的圣物。
黎明时分,他们在山涧发现三十辆粮车。拉车的驽马早已倒毙,车辙里凝着黑红的血块。阿莱娜掀开苫布,整车麦子竟然都长出了寸长的绿芽。赵夯抓起把麦芽冷笑:"这得浇多少水才能让存粮发芽?"
汉中军械库的铜锁生了绿锈。姜维劈开库门时,蜘蛛网簌簌落在玄甲上。本该存放三千具札甲的库房,此刻堆满了发黑的竹简。阿莱娜抽出一卷,竟是景耀三年犒赏三军的记录:"这上面盖着费大将军的印!"
突然,墙角传来铁链响动。七个蓬头垢面的工匠被锁在铁砧旁,脚踝上的烙印还渗着血水。为首的匠人用指甲在地上刻出弩机图形:"他们逼我们改连弩射程..."话未说完,窗外射进七支毒箭,工匠们喉头瞬间发黑。
姜维挥剑斩断箭杆,发现箭羽用的是宫中猎场的雕翎。赵夯从死者掌心抠出半枚铜符——正面是"尚书台"篆文,背面却刻着魏国官制的云雷纹。库外忽起马蹄声,费祎的督粮队正往这边赶来。
暴雨中的汉江波涛汹涌。姜维率亲兵潜入江心洲,摸到七块刻满符文的青石。阿莱娜蘸着江水擦拭碑面,"建兴十年造"的字样逐渐显现——这正是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前埋下的镇水碑。
"难怪今年春汛反常!"赵夯抡起铁锤要砸,却见碑底铁链连着的青铜匣里,整整齐齐码着三百支狼牙箭。箭杆上的"汉"字漆印鲜艳如新,与江边漂着的霉变箭支形成刺眼对比。
对岸忽然亮起火把。费祎的侄子费恭站在楼船上高喊:"姜维私毁先相遗物,给我拿下!"二十艘战船围拢时,江底突然浮起无数泡胀的粮袋——正是汉中大营失踪的军粮!
武侯祠的柏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姜维跪在诸葛亮灵位前,手中的七星剑突然自动出鞘三寸。阿莱娜惊呼着指向供桌——诸葛亮亲书的《伐魏疏》卷轴正在渗出水珠,墨迹重组成了"米仓山"三字。
子时三刻,他们摸进米仓山废矿洞。火把照亮洞壁的瞬间,三千具札甲整整齐齐码在眼前,甲片上的鱼鳞纹与建兴年间的制式分毫不差。赵夯掀开甲衣,底下竟压着费祎与魏国往来的密信,火漆上还粘着根黄门令的孔雀翎。
黎明时分,汉中城头突然竖起七星旗。姜维当众劈开七具札甲,甲胄夹层里哗啦啦掉出成串五铢钱——钱文上的"景耀"年号,比当朝年号还早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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