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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棣很忙,进京一月,全无闲暇温书写字,时间尽用在走亲访友拉人脉上,可谓痛并快乐着。
这些日子,他拜访了在京的新党人员、王安石的故旧子弟、王安礼的同僚挚交、苏轼的好友门生,李格非也领他去了太学混个脸熟。
不多时,即便是朝中大佬对王棣其名也有所耳闻。关于王三郎的种种也渐渐传开,譬如说他善词能文,文章不多却尽为精品,苏轼、周邦彦、秦观皆多赞誉,言“后生可畏也”;他的书法自成一派,便连苏学士、米蒂、蔡京几个书法大家也是惊叹不已,皆以为“字有新意,开一家之宗也”,“三郎体”之说愈来愈广;他的经义文章不拘一格、别出机杼,却能发人深省,一篇《少年中国说》震聋发聩,读之则热血沸腾、壮志激昂;他的《论语集注》得到衍圣公府的首肯认可并大力广荐,在京城暗潮涌动,眼见着将引发儒学的大变故。
凡此种种,都将王棣推向了同辈第一人之位,来年春闱夺魁风声最高,盖过了“太学四俊”。
王棣倒是秉持着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宗旨,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一干文会诗社概不参与。京城大儒名人云集,他分身乏术,尚且只拜访了一小半,哪还有时间去参加那些青年学子举办的联谊会?
衍圣公府在京城有衍圣公宅邸,性质相当于后世的“驻京办”,稍早些时候,孔端友也到了京城,次日便邀了王棣过府叙谈。座间有伊川先生程正叔、清逸居士潘延之、司封郎中周元翁同席。
伊川先生即程颐,与其兄程颢同学于周敦颐,共创“洛学”,为理学奠定了基础,世称“二程”。嘉佑四年,程颐廷试落第,遂不参加复试。历官汝州团练推官、西京国子监教授,元佑元年除秘书省校书郎,授崇政殿说书。其与胞兄程灏创“洛学”,乃是当世大儒。
潘兴嗣,字延之,南昌新建人。幼承庭训,通经史,工诗文,为世所重。与王安石、曾巩相友善。其筑室豫章城南,日读书其间,自号清逸居士,名其楼为“闲云楼”。公卿交荐,章数十上。神宗熙宁元年召为筠州推官,辞而不就。隐居多年,手植木皆十围,手不释卷,至老勿倦。手抄书达数百卷,时人称贤。
周寿,字季老,一字元翁,周敦颐的长子。元丰五年黄裳榜登第,初仕吉州司户,改秀州知录,司封郎中。与黄庭坚为同僚,彼此友善。黄庭坚称周寿“纯粹动金石,清节不污,虽与日月争光可也”。言语文章,发明妙慧。
这三人的关系较为复杂。程颐为“洛学”创始人,虽也属旧党,但在教育、农田水利、赋役等方面与王安石等新党保持着一致的看法。
今上即位,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人物上台,司马光、吕公着、韩绛等共同上疏,推荐程颐。元佑元年程颐以布衣受诏,任崇政殿说书,程颐竭尽忠诚,训导年幼的哲宗,完全是为了辅助国君实现尧舜之治,巩固封建王朝的统治。程颐由布衣一跃成帝王之师,致使一部分人对他反感,以苏轼为首蜀派同程颐为首的洛派互相攻击,引起了在京城两派对立局面,程颐受到谏议大夫孔文仲的奏劾,被罢去崇政殿说书之职,现于西京洛阳讲学。
如今,程伊川又成了布衣,但在士林间名望甚隆,学生门人无数。
清逸居士潘兴嗣以荫授将作监主簿。调德化尉,以不愿俯仰上官,弃官归。筑室豫章城南,着书吟诗自娱。神宗熙宁初召为筠州推官,辞不就。
其与周敦颐亦为好友,嘉佑六年,周敦颐迁国子监博士,通判虔州。潘兴嗣知道他要经过江州,就提前赶到江州等候,在驿馆与周敦颐见了面,邀他一起游庐山。熙宁五年,周敦颐不幸感染了瘴疠,辞官归隐定居在庐山莲花峰下,他将母亲的坟墓也从润州迁来葬在离他居所很近的地方。他将门前的小溪正式命名为家乡的“濂溪”。定居于江西庐山濂溪书堂,潘兴颐又数度去往庐山与其唱和,引为士林佳话。
周敦颐提倡要认识天下之势。天下形势极严重,则不可挽回。认识形势严重,要靠力量挽回。认识不早,力量不积,则无力与人竞争,是天意。不早认识,不积蓄力量,不用力挽回形势,则是人事问题,不能怪天意。故政治上倾向改革,称赞新政。
潘兴颐赞同好友观点,是以虽不在新党之列,但仍是赞同新政的。
至于周寿,嘉佑元年生于合州不到一岁,妻子母亲陆氏病故。其言语文章,发明妙慧,但宦途不显,继父亲衣钵,为新党中人。
王棣倒是知晓此人,周寿子嗣旺盛,共生有六子,从官居吴中,成为江浙一带周姓始祖之一支。周恩来、鲁迅等均为其后裔。
无人知晓衍圣公宅邸的此次谈话内容,但之后叱骂王棣狂悖的声音又小了许多,有一些人改弦更张,转而称赞起王三郎“卓尔不绝”来。甚至还有“可为万世师”的声音传出,至于是真心折服还是存心捧杀那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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