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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慎语一脚蹬在丁汉白的胸口,往上,脚趾轻轻踩着丁汉白的喉结。“不要脸。”他骂,骂一句不够,酝酿半天又憋一句,“真不要脸。”
院里的力巴打扫着,好奇道:“看着挺年轻,已经结婚了?”
另一个说:“一个屋睡觉,肯定是跟媳妇儿啊。”
门吱呀推开,丁汉白和纪慎语前后脚出来,一个留下监工,一个去前院吃饭。干活儿的几位眼神交换,原来不是媳妇儿,没想到有钱人也挤在一个屋睡觉,心里顿时平衡许多。
年前如此过着,丁汉白虽喜欢游手好闲,却着实耐不住无聊,没多久便找张斯年去了。这师徒俩老地方走起,在古玩市场里慢腾腾地逛。
年节时分卖字画的很多,粗制滥造抑或精工细作,凑一处倒是很好看。丁汉白安静听讲,书画鉴别应着重什么,哪儿最唬人哪儿容易露怯,张斯年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忽停,张斯年说:“这画摹得不错。”
林散之的《终南纪游图》,老头眼瞎之前有幸见过真迹,可年岁太远了,提起平添失落。丁汉白立在一旁,说:“我挺喜欢上面的诗。”
张斯年道:“喜欢就买了吧,这行不就图一喜欢?”
买下那画,没再遇见可心的,挑三拣四却也不失乐趣。丁汉白这边悠哉,纪慎语却在淼安巷子里忙得满头大汗,帮梁鹤乘打扫房子。
他这些天没做别的,全在打扫卫生。
绿植枯萎,纪慎语妙手难救,只好去巷口再买几盆小花。“师父,你怎么不给人家浇水呢。”他絮絮叨叨,“这泥积攒这么厚,刷墙吗?窗户更过分,灰黄腻子,都不用拉窗帘。”
嘴不停,热水烧开吱哇伴奏,他又去倒水给梁鹤乘吃药。梁鹤乘刚刚下床,一身棉衣棉裤臃肿不堪,捂得人也没精神。
“吃不吃都这样,没用。”老头说。
纪慎语问:“那吃天麻鸡汤有用吗?”他昨晚就炖上,一锅浓缩成三碗,家里的师父师母各一碗,另一碗带来给梁鹤乘。
梁鹤乘说:“那我喝鸡汤,你别干了,把柜里的几幅字画拿出来。”
这是要教习,纪慎语忙不迭去外屋翻找,七八轴,整齐码在绒布袋子里。他想,书画最难描摹,会不会梁鹤乘这处的手艺欠奉,所以才压了箱底。
外面年节的气氛红火,这一老一少关在里间上课,梁鹤乘昏沉地喝汤,纪慎语将最大一幅画展开,从床头至床尾,又垂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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