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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下一瓶的时候,徐缭没有那么急切了,他靠了好一会才察觉到背部有点不舒坦,这才意识到自己压到了什么东西,是一件大衣。
是应肃的大衣,他离开时在一楼,那天他们俩都累得够呛,大概没意识到冷,所以就忘记带走了。
它安安静静,无声无息的在徐缭的沙发上躺了数天。
徐缭凝视着它,好半晌才犹疑的将毯子跟酒瓶都掀下,把那件大衣穿了起来,他团着腿,缩在长长的沙发上,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又好像被个无形的影子紧紧抱住了。大衣冷透了,还带着点应肃身上的男士香水,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个地方喷多了,居然至今都没散去,徐缭环抱着自己,重新盖上了那条温暖的毯子,随着热度渐渐回归,他忽然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缭无端想起了那个晚上,应肃没有说什么话,他的手指细长而干瘦,轻柔抚摸着自己的头发,顺着头发潜伏下去,身体是温暖的,带着勃勃的生气,叫徐缭觉得自己仿佛也在同时活了过来。
崔远山的确该爱他。
徐缭很长时间没有过性生活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多少有点丧失这方面的兴趣,并不是不能,而是他被昏昏沉沉的美妙幻境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光阴,而剩下来的仅仅只够他让自己活下去,睡眠跟食物。
所以他不知道所有人的身体是不是都像应肃那么温暖,能够紧密地贴合着,带着微弱的香气跟暖意,应肃不像阳光,没有那么辉煌灿烂,炙烤人的肌肤;他是轻柔的,像是团梦,又或者是温泉水,在午夜的月亮里无声无息地流淌过,暖意恰到好处。
徐缭一直都没有把吧台填上,可同样没有像应肃说得那样丢掉,仿佛是为了留下个小小的退路。
像留着一段过往……
徐缭也说不好,他本该对酒深恶痛绝,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他某一部分仍然对这玩意感到感恩,尽管毁了他,可同样给过他一段挣扎着努力活下去的时光。他伸出脚去,把那些酒瓶――无论开封还是没开封的,全部都踢倒了,任由它们像是保龄球那样滚得到处都是。
应肃没怎么对他表达失望过,上辈子跟这辈子都没有。
可徐缭一想到他会失望地看着自己,他会挪开目光,他最终会像是所有人一样离开,而不是在黑暗里无声无息地揽住自己,那种窒息感不知为何又来得更强烈了许多。
徐缭几乎一瞬间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把那些瓶子端起来,一个个打开冲进了洗手盆里,那些嫣红的、黄褐色的、亦或是斑斓的液体色泽诱人而散发着醇厚的香气,他尽力倾倒着,把那些东西全部冲下去,像是冲走自己身体结痂多年的一块硬壳。
然后他蹲在浴室里,披着那件大衣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徐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坏得这么彻底,可他不想被扫进垃圾桶,只好竭力把自己重新拼凑起来。
第二天徐缭是从客厅的地毯上醒来的,身上只盖着一件大衣,好在客厅里开了空调,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得了,不过无关紧要,睡在地板上一晚上让他身体酸痛的厉害,好不容易慢慢爬起来,只觉得到处都在发僵,却难得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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