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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子慢慢掀开,里头很暗,熏着催情的龙涎香,乌蒙蒙的暗影里只铺着一床被,被子里躺着一个人,长头发,面朝里,从被角露出的肩头看,是浑身赤裸的。
“姑娘……”谢一鹭看不清,又不敢上床,就扒着床架子往里够,够着“她”的肩头,他在心里说,只是看看,不是对不起养春。
人被他翻过来,一张明显消瘦的脸,薄薄的双眼皮,菩萨似的嘴唇,可能是羞怯吧,他没敢看他,但那样子含情脉脉。
一瞬,谢一鹭吓得撒了手,床围子“唰”地合上,他愣了半晌,马上去卸案上的蜡烛,两手握着,重新到床上去照。
芙蓉帐暖,灯下美人,廖吉祥眯着眼往后躲,谢一鹭拿那红彤彤的光追他,看他羞涩地在被里蜷缩起来,盛气凌人地说:“吹了!”
是他,真是他!血红的蜡油淌到手上,那么烫,谢一鹭都觉得没自己的心烫:“养春!”他不敢置信地叫,“我的心肝!”
这么肉麻的话,廖吉祥憋不住笑了,谢一鹭马上像他吩咐的那样,吹了蜡烛踢掉鞋子,急不可耐地爬上了床。
第54章
要过年了,戏台上仍唱着莺莺和张生的离别戏,这就是南京,人人骨子里都有点文人的伤春悲秋。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一个草台班子,戏子连帽都没有戴,呛着风唱,“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一层层看戏的人群中,谢一鹭偷偷把廖吉祥的手抓住了,两个人都是一抖,想看又不敢看地互瞄一眼,这是大白天,谢一鹭过去想都不敢想,他们能这样站在一块。
昨天夜里,在仇鸾的府上,红帐子暧昧的光晕中,他们傻傻抱了一夜,不是因为那是别人家,而是他们都不想干那事,只想贴着彼此,把一路的苦泪流尽。
眼泪滑下面颊,渗到盖着红绸的枕头里,谢一鹭握着廖吉祥的肩头,手指往上,想碰一碰他刺伤自己的那个疤,没想到却摸到一大片伤痕,麻麻癞癞的,还没愈合好,可能是疼,廖吉祥微微哼了一声。
谢一鹭爬起来看,帐子昏暗,看不清,似乎从耳后到肩头,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廖吉祥没动弹,任他看着,然后问:“怕吗?”
是了,他凭着一己之力,怎么离开那个一手遮天的人,怎么回来找的自己,谢一鹭无从想象,也不敢想象,只能咬着牙,把心疼和不甘往肚子里吞。
“你嫌弃吗?”廖吉祥看他没出声,颤颤地问。
谢一鹭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怎么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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