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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毓听她越说越过分,不由皱了眉,“无论如何,您同君上已经大婚。您是皇后,便该有个皇后的样子。今日四妃觐见您也瞧见了,那些女人都巴不得君上能多看自己一眼,您倒好,一味惹君上生气,这不是把他往外面推么?”
沉锦听了一阵骇然,“姑姑这是什么话?难道还要我去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地争宠么?”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原本就不喜欢皇帝,他喜欢谁宠幸谁都同她没有相干,她根本就不关心也不在意。
“娘娘,你心中不把她们当敌人,可人家未必这样想。你觉得今上不喜欢你,可她们不会这样以为,如今凤印在你手中就是最好的凭证。”宁毓苦口婆心,“你太年轻,还没见识过后宫的腥风血雨。在禁宫之中什么都是假的,今日能立你为后,明日同样能废了你,只有君上的恩宠才是立足之道。”
她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漠然道,“心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想是她们的事,我左右不得。爱争爱斗都由她们去吧,我对怎么样得到慕容弋的垂怜,并没有兴趣。”
宁毓见她冥顽不灵,还要说什么却被她扬手打断了,话到了嘴边又给硬生生憋回去。
沉锦侧目看了眼窗外,一地的金色碎光,枝叶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偶尔吹过一阵微风,枝摆叶动,于喁不断。
她忽然兴起了吹笛的兴致,转头吩咐寿儿,“取我的笛子来。”
寿儿抬起眸子看了眼宁毓,宁毓微微点头,她遂入寝殿,少顷便手捧一管长笛走出来,递给皇后。
沉锦接过来,遥望远方天际,倚窗而立,徐徐吹奏起来。那曲调哀婉,一转一折都似有千回百转,仿佛夹杂无尽的哀思。
寿儿默然立在她身旁,不知过了多久,忽地闻见有笛声和鸣,她一愣,旋即惊讶道:“娘娘您听,有人在与您和鸣。”
沉锦骇然大惊,连忙停了口侧耳细听,果然,远远的一阵笛音袅绕飘来,有些飘渺,却又真切,同她吹奏的正是同一首曲子。她眼中眸光闪动,手中的笛子哐当一声落了地。
当年她拜师白泊奚门下,这是他教授她的第一首曲,由他亲手撰谱。司业只有她一个弟子,也就是换言之,普天之下,除了她,就只有白泊奚一人会吹奏这曲《桃夭》。
☆、第十九章
原以为午后也会阳光明媚,却并不是。穹窿上头乌云密布,排山倒海一般涌向大胤宫的上方,之后便开始落雨。世人眼中,春令是温柔的季节,就算是雨也该是温润细腻的,然而这场雨来势汹汹,疯了一般从天上倾倒,俨有瓢泼之势。
皇后握着笛子愣愣地立在窗棂前,推开了窗屉子朝外看,眼神之中比寻常多了些什么。她的指尖摩挲玉笛,眼中忽地噙上泪。
错不了,那曲子只有她和司业会吹,一定是司业,一定是他!他来大胤了,也许同她离得不远,就在那朱红的高墙外。她说不上此刻的感受,像是暗无天日之中觑见了一缕星光,虽然飘渺不可及,却足以慰藉这些日子以来的愁云惨淡。
寿儿看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禁皱了眉头,以一副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娘娘,您有些不对劲哪,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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